谈中国的整形经济
与此同时,美容变毁容的悲剧不断上演,法律的滞后让消费者的索赔无法实现。
从美女经济到注意力经济
从黛米·摩尔到大嘴美人茱丽娅·罗伯茨,从金喜善到变性美女河利秀,美丽让这些影视明星们除了品尝到众星捧月的甘美,更让她们轻而易举地将大把的银子尽收囊中。
尽管人们不断念叨“人不可貌相”,但却阻止不了商品经济使美丽飞速转化为一种资本并创造出越来越多的经济效益:环球小姐大赛让经纪公司赚足了钞票;回眸一笑的美女广告给濒临倒闭的牙膏厂带来一线生机;严肃的电视台天气预报经性感美女的娇嗲播报收视率直线攀升;阳刚气十足的绿茵场有了“足球宝贝”的参与人气火暴;就连与美丽不着边际的文坛,美女们也丝毫不肯放过,逼得文坛泰斗们开始怀疑文学的真谛。难怪有人说,商品经济就是美女经济。
美国德州大学的丹尼尔·S·哈默梅什教授与密歇根州大学的比德尔从1994年开始对美国、加拿大的几千个家庭进行调查和分析,他们公布的结果是: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被访者中,自认为属于“丑陋”之列的工作男人占9%,他们赚取的薪水比长得英俊的男人低9%,被划分在“长相在平均水平以上”或“英俊”的工作男人为32%,薪水也多5%;同样的方法分析职业女性,丑的职业女性薪水少5%,美女则多赚4%。对此,中国医学科学院整形外科博士陈焕然承认,在同等条件下,美丽可以最大限度地降低个人的机会成本。
好莱坞一位名叫弗山的整形医生曾在《洛杉矶》杂志上登了8页广告,画面上拥有丰胸、玉腿、完美脸蛋的美女靠在法拉利汽车旁,广告语堂而皇之地写道:“法拉利制造汽车……弗山制造美女。”
弗山的话没错,在整形医学高度发达的今天,美丽不再局限于“天生丽质”,后天制造是最快速实现美丽的捷径。
而据悉,韩国的影视界,做整容手术的比例高达98%。
社会发展的步速很多时候让人难以适从,人们还耽溺在对美丽的迷信中,又有人指出,人类已步入了“注意力经济”。陈焕然解释说,一个人在一定区域内,如果能吸引绝大多数人的注意,那么就意味着他有足够的资本成为富翁。库尔尼科娃在世界网坛上从来没有得过第一名,但是因为她拥有网坛第一美女的美誉,她的收入远远高于同等能力的竞争对手;河利秀之所以能吸引人们的注意,是因为她变性人的身份,当然也包括变性后拥有的美丽,但是如果只靠单纯的美丽,决不可能使她在其他倾城佳丽中脱颖而出。于是在现实生活中,一些人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执意改变自己的器官外形,比如,现在在另类人群中流行的蜥蜴舌(舌尖作出两个分叉)、精灵耳(将耳朵削成薄片,没有耳垂耳廓,耳朵呈三角形)……
几年前,李银河等社会学家面对整容风气日盛,还严正地指出:整容是社会对女性角色的一种不公平对待,是社会没有进步到足够理想的不良表现。而现在,他们竟然改变了观点:社会的发展是多元化的,人的需求也是多元化的,只要不违反法律,不违反社会约定俗成的道德规范,不侵犯国家和其他人的合法利益,应尊重个人基于生命伦理的要求。
这似乎更验证了,当一种社会现象与经济效益挂钩,似乎总会变得顺理成章。
然而,“整容经济”或者“美丽经济”真的能顺理成章的良性发展吗?
2003年7月,某医学美容诊所全力推出了一个“美人计划”,24岁的北京女孩郝璐璐“荣幸”地成为这个计划的代言人,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她接受了从头到脚数十个部位的整容与塑形,当她最后出现在公众媒体面前时,人们都感叹:她美丽了!
据悉,郝璐璐此次全身性整形手术费用30万元,由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赞助商提供。
该院声称推出这一计划旨在让人们知道“中国的美容界也能做出高水平、高质量的整容手术”,而那位神秘的赞助商动机何在?据郝璐璐说,那纯属于赞助商对她个人的风险投资,就像买卖股票,是赚是赔,都是他们的个人行为。
而一些了解内情的业内人士却指出,显而易见,这纯粹是一种借助媒体的商业炒作,策划者早已预料到铺天盖地的媒体报道会给其带来的巨大经济效益。而于郝璐璐,她又为何参与此次计划?在一次公众活动上,郝璐璐表示,她的目标是进军演艺界,演电影、电视剧,然后出书成名。而此前,她是一个没有接受过任何基础表演训练、“过惯闲散生活”的自由撰稿人。对此,中央戏剧学院的很多学生强烈质疑:中戏美女如云,但真正能成名的能有几个?郝璐璐的话是给表演艺术行业加了一个不公平的注解:只要有漂亮脸蛋,就能当明星。
郝璐璐在舆论中掀起的风波尚未平息,天津“丑女”张静事件又让媒体展开了一番“美丽原罪大讨论”,在1000次求职失败后,丧失自信的张静将其归结于自己面貌的丑陋,加上媒体对其遭遇的大肆渲染,当地一家整容门诊部“适时”地伸出援助之手,张静最终走上手术台,选择用整容改变命运似乎显得再合理不过。这更让越来越多的人相信:漂亮就能找到好工作,不漂亮找不到好工作。
于是,短短的几年内,整容美容一跃成为继买房买车、旅游之后的第三消费热潮,仅美容消费近年年均就已突破200亿元。而几年前,演艺界人士还占了整容人群的绝对多数比例,现在,出于求职要求的整容人群已与其平分秋色,各占40%。每年五到八月是求职高峰期,也是整容高峰期。人们认为有了明星的外貌,就有了明星的成功。而这种心理暗示已呈低龄化趋势发展,越来越多的初中高中生参与到美容大军里来,大连一位母亲送给女儿9岁生日的礼物是带她去做整容手术,为女儿“预约成功”。
事实上,越来越多的专家对此表示担忧。美容本身是个人在物质生活提高后的一种精神需求,是社会进步的标志,然而,经过商家的蓄意炒作,媒体的推波助澜,将丑陋--整容--美丽--成功的公式灌输给公众,使得美容偏离了它应有的社会作用,甚至成了导致很多人心理疾病的元凶。一些人把求职失败、婚姻破裂、恋爱屡屡受挫主观地与外貌联系起来,认为外貌是成功的决定因素,因此而过于自卑,甚至形成心理异常。
不可否认,容貌好坏在个人的社会交往中确实起着一定的作用,尤其在求职中,但是,同等条件下,这种外表优势只能存在于头3分钟,一位整形专家形象地比喻:显示器当然是越漂亮越好,但判断一台电脑好坏的标准却在主机。比如张静,她的容貌确实在平均水平偏下,但在如今100万大学生面临未就业先下岗的压力中,一个初中毕业没有任何一技之长的女孩找不到工作就显得太正常了,为什么舆论还要诱导张静和与张静有相似遭遇的人们偏执地看待人生呢?其实,整容医生能帮张静的无非是解决她的心理自卑,而真正能让张静走向社会的,是尽快建立起良好的社会保障机制;让张静们接受一些基本的技能培训,帮助她们在社会谋得职位,这比做一张天仙似的脸蛋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