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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ffreestarcosmetics上海淘（上海淘气鬼，阿华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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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我家附近的生活广场，每天到了晚上8点以后，一帮子小学生还在打羽毛球。
刚开始，没有几个人在打，但快乐是会传播的，没有多久，小孩子们已经占领了整个广场，叫声、笑声响彻天空。
有一次，我看着孩子们打球，羽毛球落到了我的头上，有点痛，孩子的家长们马上向我打招呼，我说没有问题，是我自己没有站好地方。
于是，家长就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家孩子太皮了。”
我会心一笑，想起我阿娘说过的一句话小囡好不皮的？不皮是戆度。
说到戆度，也就是普通话傻子的意思。那上海话的戆度却是含褒贬的意思，也是看讲这句话的时间、地点和人的，就如雷锋同志说自己是名“傻子”一样。
皮小囡
我也是一个皮小囡，而且是和男孩子一起皮的。
我住的弄堂里，有一家姓刘的和一家姓王的，他们都是广东人。
刘家住在我们一个楼里，有个女儿叫珍珍，比我年长二岁，我叫她珍珍姐；王家是清一色的光榔头，最小的儿子比珍珍大三岁，小名叫阿华，我们叫他阿华仔，但背底里都叫他“淘气鬼”。
阿华仔瘦高个子，眼睛深陷在眼眶里，鼻子有点大，嘴巴也大，明显的广东人长相。
阿华仔的舌头有点短，再加上他的声带在变声期，说话的声音像公鸭子，他经常来我们楼里找珍珍。
虽然，珍珍和阿华仔都是广东人，又有一种亲家的意思，但珍珍并不怎么喜欢他，看见阿华仔来就躲了起来，害得阿华仔在楼上楼下一个劲地找她。
这时候，珍珍肯定是藏在我家的阁楼里，还对我阿娘说“不要和阿华仔说我在这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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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笑眯眯地对珍珍说“放心好了，侬尽管去藏好呢。”
阿华仔看见阿娘就把头颈伸了老长道“阿娘，看见珍珍吗？”
还没等阿娘开口说话，我就把珍珍出卖了，说她藏在我家的阁楼里。
这时候的阿娘一边笑着对阿华仔说“是那是那。”一边用脚狠狠地踢我一脚，用宁波话骂道“格小娘居啥介脚高脚脚低的？刚刚还答应了珍珍莫讲呢，莫讲，格眼睛一眨侬的魂灵就跑脱了。”
阿华仔听不懂阿娘的宁波话，但她听懂了我的上海话，就冲着阁楼叫起了珍珍。
珍珍知道自己躲不掉了，只好硬着头皮从阁楼里爬了出来，向我伸了伸舌头说道“你这个女叛徒，你不讲，没有人把你当着哑子的。”
我觉得很委屈，珍珍明明躲在我家阁楼里，为啥要对阿华仔说谎呢？于是，我就伤心地哭了起来。
阿华仔见我哭了，就说珍珍凶，像只雌老虎，对我说“阿拉不哭了，我带你河边去白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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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祸胚
一听去河边白相，我马上擦干了眼泪和鼻涕，跟着阿华仔和珍珍跑出了门，他们一人一手拉着我，一口气跑到九龙路的河边白相去了。
河边有很多小石头，都是刚刚从船上卸下来的，堆在岸上，在大阳下闪闪发光。
阿华仔拿起一块小石头，用弹皮弓对准河里的一个目标就射，个个射中。
每当他把石头射在河里时，平静的河水就会翻起一阵阵的涟漪，河水在太阳光下闪着迷人的光彩，就如一朵朵美丽的花儿，随着阿华仔不断地射击，河里的涟漪一个接着一个，十分壮观。
于是，我就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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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珍却搭着一幅臭架子，装着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看见我激动地大呼小叫，就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说阿华仔这种臭水平有啥稀奇。
我听了就不服气了，我说你来射射看？于是，阿华仔就把弹皮弓递给了珍珍，叫她射给我们看。这时候，珍珍又搭豆腐架子了，说小姑娘不能玩这种东西的，玩了不好眼睛就要变成斜白眼的。
什么是斜白眼？阿华仔就做起了斜白眼样子，我和珍珍都笑得腰也要弯掉了。笑得多了，珍珍就双手捂着肚皮急着直叫要小便了。
好在家就在河边，珍珍一边跺着脚一边往家跑去。
我仍在河边拿起了阿华仔的弹皮弓玩了起来，阿华仔见我老拿着弹皮弓玩，就要从我手里抢回弹皮弓，我不放，他还是来抢。
结果，我手一松，一块石头从弹皮弓里弹了出来，不偏不依正好弹在了我眼睛上。
阿华仔吓住了，忙扔了弹皮弓就朝着外滩的方向逃走了，他知道自己闯祸了。
而我却用手忙捂住眼睛，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痛，于是，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时候，我看见了阿华仔逃走时扔在地上的弹皮弓，咦，这不就是我要玩的东西吗？
我马上拾起弹皮弓，随手拿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头，对准远方把弹皮弓拉直，学着阿华仔教我的样子，用尽力气把子弹射了出去。
只听得前方传来一声“嘭！”的声音，我面前的一户人家的玻璃窗被我打碎了，这下我傻了。
就在我发呆时，那家人家的窗户打开了，一个阿姨模样的人叫道“刚刚是哪个野小鬼把我家玻璃窗打碎的？”
我知道自己闯祸了，就二话不说朝着回家的方向奔了起来。那个阿姨还在问“小妹妹，刚才是啥人打碎我家玻璃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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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个时候，珍珍已经小便回来了，她看见我在逃就对阿姨说“是这个小姑娘打碎的。”
但阿姨认为是珍珍打碎玻璃窗的，就迅速从楼上奔了出来，拉着珍珍的手说“走，去找侬家大人，叫那倷爷娘赔钞票。”
这下，我吓得连哭的勇气也没有了，只顾拼命回家去找阿娘了。
阿娘看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把我拉着了，再一看，咋，宝贝孙女的眼睛怎么红一块青一块的？她忙问我是不是被珍珍和阿华仔欺负了？
走，找阿华仔的娘去，这淘气鬼阿华仔，居然把我的孙女眼睛都打成这样了。
被阿娘一说，我才想起了眼睛的事，又觉得眼睛痛了，于是，我就放声大哭，双手捂着眼睛。
我一哭，阿娘心疼呀，忙把我抱起就向对面的王家跑去了。
刚跑出门，就见珍珍跟着那个阿姨来了，她对我指了指说“诺，就是这个小姑娘。”看来这一路上，珍珍已经把事情对阿姨说清楚了，阿姨忙上来拉着我对阿娘说“赔钞票。”
“是要叫人赔钞票了，侬没有看见阿拉孙女的眼睛吗？”阿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我眼睛被阿华仔打痛了，要去医院看，否则眼睛瞎脱了，也就一切都完了。
那个阿姨一看，二话不说就对阿娘说“快去医院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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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气鬼
好在我的眼睛是外伤，医生说养上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于是，阿娘放心地回到了家，等她一踏进家门，只见阿华仔的妈妈已经坐在我家里了，她是从珍珍那里知道了我的事，就拎着水果上门赔礼道歉了。
阿娘对阿华仔妈客气呀，又是倒茶，又是端凳子，还是说都是小孩子们一起玩，不要责怪阿华仔，再说男孩子不皮，那才是戆度。
寒喧一番后，大家才想起一个下午不见阿华仔了，他去了哪里了？我说做朝外滩方向去了。
王家和刘家所有的人都出动了，他们兵分几路去找阿华仔，一圈找下来，也没有见到阿华仔的影子。这时候天暗下来了，弄堂里的爷叔和阿姨们有的拿着手电筒，有的拿着蜡烛，纷纷走出了弄堂去找阿华仔了，就连平时不喜欢和他玩的小朋友们也跟着大人的屁股后面去找阿华仔了。
弄堂里的人，终于在河边的一堆地下水管里找到了阿华仔，他已经在水管里睡着了，但浑身散发着汗水臭，他的样子比《三毛流浪记》里的三毛还要可怜，不久，阿华仔多了一个绰号“臭仔”。
第二天，阿娘领着我去了河边那家人家，向阿姨道歉，并拿出了赔玻璃的钱。可阿姨坚决不收，说小孩子总是皮的，不皮才怪。
阿娘也说了一句越皮越聪明！
后来，我也上小学了，阿华仔还是穿着背带裤，头戴帽子，只是他把帽沿拉在前面了。他重新又做了一只弹皮弓，趁人家不注意时，就偷偷地射麻雀和天上飞过的鸽子，再后来，珍珍上中学了，阿华仔也工作了。
，弄堂拆迁，阿华仔一家搬到了浦东，邻里之间就少了联系。
前几年，在马路上遇见了珍珍，听她说阿华仔一直没有结婚。
我惊奇地看着珍珍，她告诉我，阿华仔为照顾病瘫在床上的母亲，他不愿结婚。
原来，阿华仔有四个哥哥，他们都生活在不同的地方，留在上海的只有阿华仔，照顾母亲的责任就由阿华仔担当了起来。
淘气鬼阿华仔，在我的记忆中又一次清晰起来，他在我的印象中是一个“臭仔”、“淘气鬼”，老是惹他的母亲生气，却没有想到，在他母亲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阿华仔却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守候在母亲身边尽一个儿子的孝心。
也许，他错过了很多机会，但没有错过每一天陪在母亲身边的日子，用他的孝心和爱心让母亲活得很体面，也让在外地的哥哥们安心工作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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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尾
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总有人在追求自以为的幸福，这种幸福在很小的时候就是目标，但在追求中注定会失去别的幸福，比如我们童年的快乐、青年时期的执著、中年的努力、晚年的安逸，何况，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如此完美，所以，我们经常会听到一些孩子的抗压力很低，也造成了很多家庭的悲剧。
如果，一个小孩子从小就让他与同龄人的孩子相处，让他学会各种的“皮”，那么，孩子们的心智也许会正常发展，心灵才会坚强。
毕竟，人生还有一座社会大学堂，这是我们要学习一辈子的学校。
同样，上海小囡的皮透着一股精乖和机灵，也是城市文化赋予的，因为，上海人都是来自五湖四海，有着不同的文化背景和生活习惯，这些因素也形成了孩子们成长的趋势，有的是为人善良，有的耍小聪明，有的小撮狎，也有的是为人刁。
人生就是这样，不要追求过分的完美，特别是孩子的成长过程中，偶尔有点小缺点，长大了，说不定这缺点就是他的优点，十全十美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城读特约撰稿人董鸣亭
作者介绍
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上海老新闻工作者协会会员。著有《上海十八相》《上海十八样》 《上海十八行》 《上海十八恋》《女贞树下LUN--上海老洋房的故事》（与陆伟合作）长篇小说《蓝宝》等著名图书，被读者称为“石库门女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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